本尼狄克·阿诺(Benedict Arnold)的叛变风波刚过,华盛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更大的危机又向他袭来。其实,这种危机酝酿已久,军队的骚动早就开始了。逃跑,抢劫,偷盗,供应短缺让军纪越来越败坏,大陆军都快成土匪了。华盛顿一向最强调纪律,可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连饭都吃不上,你还能指望战士们干什么呢?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警示一下。他下令处决八个严重违纪的士兵,并叫各营的战士都来观刑。这八个人被带上绞刑架,绳子已套在他们的脖子上。但就在行刑前一分钟,华盛顿赦免了其中的七个,只把情节最严重的那个处决了。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让战士们接受教训。
然而,华盛顿的警诫似乎没起什么作用。1781年1月1日,宾夕法尼亚军团一千三百名战士哗变,扛着枪,带着六门大炮,离开大陆军在莫里斯城(Morristown)的营地,向费城走去。他们已经一年没拿到工资了,每天缺衣少食,眼看着同伴们冻饿而死。他们终于忍无可忍,要去找大陆会议和宾夕法尼亚政府讨个说法。战士们还没忘了给自己的行动定个性,他们打出一面旗,上写:“我们不是阿诺”(We are not Arnold)。也就是说,他们是为了改善自己的待遇,维护自己的权利,不是叛国。
华盛顿心里很同情战士们的境遇,这完全是制度造成的。大陆会议在财政上已经破产,根本无法供应大陆军。各州互相扯皮,互相算计,没人愿支持这支“国家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不满当然有情可原。但是,做为总司令,他不能允许他的军队威胁民选政府的安全。不管怎么“合理”,兵变都是不合法的。
华盛顿让安东尼·韦恩(Anthony Wayne)将军带着新泽西军团跟着哗变的士兵们走,边走边跟他们谈,尽量把他们劝回来,底线是:绝不能让他们渡过特拉华河进入宾夕法尼亚。与此同时,宾夕法尼亚州的战时州长约瑟夫·里德(Joseph Reed)也在积极想办法。里德曾是大陆军的一员,深知这种兵变有多危险。如果让其他军团听到风声,大家都跟着干,大陆军将烟消云散。更可怕的是,如果传到英军耳朵里,他们乘势进攻,美国革命不就玩儿完了吗?怎么才能迅速平息事端呢?里德的办法是答应战士们提出的条件,包括补发及增加军饷,改善供应,许诺提前结束征兵合同,再过几个月就让他们回家。
宾夕法尼亚军团走到特伦顿(Trenton)就停下了,没有渡河。一是因为他们的要求得到了满足,二是因为韦恩已经指挥新泽西军团列好架势,谁敢再往前走,他就不客气。安东尼·韦恩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他因打起仗来过于疯狂,得了个外号叫“疯子安东尼”(Mad Anthony)。他是华盛顿的爱将,凡是碰上棘手又需要快刀斩乱麻的事,华盛顿就会让他上。
虽然这次兵变没酿成严重后果,但华盛顿心里很不舒服,他担心别的军团会有同样的举动。为了“杀一儆百”,他决定把领头的几个人枪决。“监斩官”的任务又落到“疯子安东尼”手上。在众目睽睽下,安东尼·韦恩下令行刑队射击,被枪决的人应声而倒,但其中一个没死,在地上抽搐着。韦恩让一个行刑队员上去补一刺刀,那个战士说,我不能这样杀死同伴。韦恩拔出短枪,指着那个战士的脑袋说:“你不杀死他,我就杀死你。”最后,这个战士只好上去,一刀结束了地上那个痛苦的生命。
韦恩还在那跟华盛顿吹他这事儿办得多漂亮呢,没几天,另一起兵变就发生了,而且恰恰就是新泽西军团。可能是因为看到宾夕法尼亚的弟兄们一闹腾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待遇,新泽西的战士们也想试试。闹有可能被打死,不闹肯定得饿死,何不铤而走险呢?他们拉着队伍向新泽西州的首府特伦顿进发,要找当局说理。
事到如今,华盛顿彻底受够了。他拒绝与哗变者谈判,从西点(West Point)调来最精锐的部队,包围新泽西军团,命令他们立刻放下武器。新泽西军团势单力孤,只好投降。华盛顿把两个领头的抓起来,判处死刑。这次的行刑队更特别,专门找了十二个参加这次兵变的人,都是那两个要被枪决的人的好朋友。三个瞄着脑袋打,三个瞄着心脏打,剩下六个专门管着补刺刀。如果他们敢抗命,就会被当场处死。这些战士平时都是出生入死的哥们儿,互相扶持着走过艰难的岁月,如今却要亲手杀死战友,大家的心情可想而知。观刑的也都是新泽西军团的人。枪声过后,刑场上哭声一片。让朋友看朋友杀死朋友,这就是华盛顿想要的效果。从此以后,大陆军再也没发生过兵变。
华盛顿残忍地处罚了新泽西军团,但他不会让战士们的血白流。他带着他们未竟的心愿,亲自去大陆会议,为他那饥寒交迫的军队要粮食、要军饷、要衣服、要毯子。他警告大陆会议和各州,再这样下去,“自由”和“独立”将完全失去意义,人们不会再为理想而战,只会为生存而战。到那时,他们的敌人将不是英国,而是无视他们诉求的政府。
大陆会议又急又怕,可没钱就是没钱。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国外的贷款。大陆会议决定派华盛顿的助理、26岁的约翰·劳伦斯(John Laurens)去欧洲,争取贷款。劳伦斯不辱使命,他与富兰克林合作,从法国借来一大笔钱,总算解了华盛顿的燃眉之急。
华盛顿在北方焦头烂额的时候,南方的坏消息频频传来。佐治亚(Georgia)落入英军之手后,1780年5月,查尔斯顿陷落,大陆军南方部统帅本杰明·林肯(Benjamin Lincoln)将军和他的五千人马被迫投降。接着,英军在南方的最高指挥官查尔斯·康华利(Charles Conwallis)将军向南卡罗来纳(South Carolina)腹地推进,打算从南往北,征服整个南方。南方的大陆军和民兵群龙无首,大陆会议要任命一个新的南方部统帅。这个人会是谁呢?
华盛顿推荐纳森内尔·格林(Nathanael Greene)将军,大陆会议却有自己的打算,他们看中的是萨拉托加的英雄,赫里休·盖茨(Horatio Gates)将军。盖茨曾领导大陆军北方部取得了萨拉托加的辉煌胜利,他的威望如日中天。虽然很多人认为萨拉托加真正的英雄是本尼狄克·阿诺和丹尼尔·摩根(Daniel Morgan),但盖茨毕竟是总指挥,他得了荣誉也是应该的。
这一次,大陆会议让盖茨统率南方部,希望他能再展神威,挽救南方的危局。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盖茨是华盛顿的老对手,在“康维阴谋”(Conway Cabal)中,盖茨企图取代华盛顿,但被华盛顿的政治盟友击败。尽管如此,他仍然是唯一可以与华盛顿抗衡的力量。在过去的几年中,软弱无力的大陆会议不得不经常授权大陆军总司令代行行政权,在很多人眼里,华盛顿俨然已是个独裁者。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大陆会议就会搞点平衡。尽管大家都知道华盛顿品德高尚,从不越权,但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抗拒权力的诱惑?谁又能保证,英国被赶跑之时不是美国失去自由之日?
大陆军南方部统帅是仅次于华盛顿的二号人物,基本上不受总司令的控制。一旦在南方站稳脚跟,他将坐镇半壁江山,足以制约华盛顿的势力。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大陆会议选择了盖茨。华盛顿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连桌子都掀了。他知道这是大陆会议故意跟他捣乱,但他什么都没说,以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打心眼儿里认为盖茨不是康华利的对手,但他无法阻止这场灾难。
1780年8月,盖茨来到南卡罗来纳。南方又有了主心骨,大陆军和民兵纷纷来投奔,盖茨的人马达到四千。他领着这四千人开往坎姆登(Camden),那里驻扎着康华利的两千人马。看上去盖茨在兵力上占优势,但他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实力。这四千人里有一半是伤员和病号,只有两千人真正可用。而且,盖茨好像算术能力出了问题,他居然认为自己有七千人。于是,他就带着他想象里的强大军队去跟康华利叫板。8月15日夜,盖茨的军队悄悄地向坎姆登进发。
完全出于巧合,在同一个夜晚,康华利派出一部分人马出去打探大陆军的动静。8月16日凌晨两点多,两军在坎姆登以北5英里处不期而遇。双方列好阵势,准备开战。英军两千人,大陆军和民兵四千人(包括伤病员)。盖茨的左翼是从来没打过仗的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民兵,右翼是实战能力较强的马里兰军团和特拉华军团,他自己带着预备队留在后面观战。康华利的右翼最强,左翼稍差,这是英军的传统。盖茨曾在英军服役多年,应该对此很熟悉。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把自己最弱的环节暴露在敌人最强大的攻势面前。
康华利一看盖茨的左翼是民兵,立刻向其发起猛攻。民兵们根本没见过这种阵势,只开了一轮枪,然后扭头就跑。弗吉尼亚的民兵都是飞毛腿,英军使出吃奶的劲儿都追不上他们。盖茨的右翼开始时打得还不错,但后来两个前线指挥官受伤,再加上班尼斯特·塔尔顿(Banestre Tarleton)率领的英军骑兵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摧毁了大家的抵抗意志。大陆军兵败如山倒,潮水般地四散奔逃。盖茨带来的4000人中,只有700人逃回大本营,1900人死亡,1000人被俘,其余的或伤或失踪。英军死68人伤350人,基本上没什么损失。
大陆军南方部在“坎姆登之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他们败得惨先不说,主要是败得丢人。最丢人的是南方部统帅赫里休·盖茨。还没等他的军队全线崩溃,盖茨自己先崩溃了。这位52岁的将军,丢下队伍,单人独骑逃命,三日三夜狂奔200英里(320公里),什么“国格”“人格”都不要了。在独立战争中,还从来没有一个将军像他这样弃自己的军队于不顾。盖茨的“胆小鬼”本色彻底终结了他的政治和军事生涯,也让他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汉密尔顿嘲讽说:“他这把年纪还能跑那么快,真不简单啊!”
盖茨之所以如此惊慌失措,除了是让康华利的攻势吓破了胆,还因为他看到了马背上的班尼斯特·塔尔顿。26岁的塔尔顿出身于一个有钱有势的家庭,父亲是成功的商人,后来当选为利物浦市(Liverpool)的市长。塔尔顿受过完整的贵族式教育,毕业于牛津大学,本想做律师。父亲去世后,他决定投笔从戎,参加了骑兵,来到北美。1776年12月,他率部活捉了当时大陆军的二号人物查尔斯·李(Charles Lee),伦敦的股市为之大涨,塔尔顿从此名声鹊起。几年的时间他就从少尉一路晋升为中校,后来还被册封为男爵。历史学家们公认,塔尔顿是英军在北美战场上最有才华的的军官,他的骑兵神出鬼没,屡建奇功。
塔尔顿骁勇善战不假,但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他的凶狠残暴。1780年5月,查尔斯顿战役期间,大陆军400人聚集在瓦克斯豪(Waxhaws)。塔尔顿带着170个骑兵和100名步兵,用45个小时在南卡罗来纳的丛林中奔驰105英里(170公里),步兵与骑兵共骑一匹马,差不多两人乘一骑,很多马因此活活累死。但是,他们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大陆军面前。一阵砍杀之后,大陆军投降。只见塔尔顿走到举着白旗的大陆军战士面前,手起刀落,把那个战士的脑袋削成两半。然后,他一声令下:给我杀!现场顿时血流成河。这就是“瓦克斯豪大屠杀”(Massacre at Waxhaws)。杀俘是对战争规则的践踏,激起了美国人的仇恨和英国人的反感,连康华利都不得不严厉训斥这位丧心病狂的部下。从此,塔尔顿得了个外号叫“血腥班”(Bloody Ban),难怪这回盖茨见了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只恨不会飞。大陆军战士都知道,碰上这个魔鬼,如果你的两条腿比他的四条腿跑得快,算你命大;否则,你就跟他血战到底,求个鱼死网破。显然,盖茨没有这种誓死的决心。
“坎姆登之战”后,整个南卡罗来纳州很快就被英军控制,康华利与塔尔顿兵分两路北上,进入北卡罗来纳(North Carolina),于9月26日占领北卡的首府也是最大的城市夏洛特(Charlotte)。英军在北卡遭遇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但这似乎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英军兵锋直指弗吉尼亚(Virginia),她是美国面积最大、人口最多、最富裕、也最革命的州。
为了配合康华利的行动,英军总司令亨利·克林顿(Henry Clinton)派刚刚从大陆军叛变投敌的本尼狄克·阿诺(Benedict Arnold)率1600人乘40艘军舰从纽约南下,进攻弗吉尼亚。弗吉尼亚的战时州长是《独立宣言》的作者、未来的美国第三位总统,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可是,此时此刻,杰斐逊的脑子里不是如何备战,而是如何促进弗吉尼亚的公共教育。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州长,在和平时期也许是出色的政治家,在战争时期却显得百无一用。他既没魄力也没能力领导弗吉尼亚人保卫家园。
杰斐逊向华盛顿紧急求救,华盛顿决定让拉法耶特侯爵(Marquis de Lafayette)带1200人去弗吉尼亚。杰斐逊一听是派拉法耶特来,都快哭了,说您能不能派个份量重一点的?拉法耶特只有23岁,这个毛孩子能干什么?华盛顿的回答是,我的将军我了解,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拉法耶特还在路上,阿诺的军队已逼近弗吉尼亚的首府里士满(Richmond)。杰斐逊和弗吉尼亚议会毫无准备,不得不仓皇逃窜,阿诺不费一枪一弹就进了里士满。他放火烧毁了半个城市,然后转向弗吉尼亚腹地,洗劫其他地区。与此同时,塔尔顿的骑兵也进入弗吉尼亚。这一次,他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活捉杰斐逊。
杰斐逊逃出里士满后就回了他的家蒙特塞罗(Monticello)庄园。1781年6月2日早晨,他和几个弗吉尼亚州的议员正商量事儿呢。他这个州长还有几天就卸任了,正巴不得赶紧交接。这时,一个弗吉尼亚民兵闯进来,满身满脸都是血。他已在黑暗中奔波了一夜,身上脸上被荆棘划得一道一道的。他告诉杰斐逊,英军正向蒙特塞罗赶来,大家快跑。杰斐逊倒是很镇定,安排议员们和自己的家人先走,他和两个奴隶留在最后。他好像不太相信英军真会来似的,还跑到附近一座山顶上用望远镜看,没发现什么。他就打算回蒙特塞罗。这时,他手中的望远镜掉到地上。他俯身拾起望远镜,顺便又往蒙特塞罗的方向看了一下。这一次,他看到了皇家骑兵那著名的绿色军装。杰斐逊纵马离去。几分钟后,塔尔顿来到蒙特塞罗。
塔尔顿拿枪指着一个奴隶,让他说出杰斐逊的下落,否则就打死他。那个奴隶说:你打死我吧,反正他已经走远了。奇怪的是,塔尔顿没有开枪。更奇怪的是,当他的部下问他是否要把蒙特塞罗烧为平地,战场上那个“血腥班”忽然不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似乎是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牛津毕业生。他下令,不许碰蒙特塞罗的一草一木。据说,英军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喝了杰斐逊放在餐桌上的葡萄酒,庆祝英王乔治三世的生日。然后,他们静静地撤走了。英军在蒙特塞罗秋毫无犯,这完全不是塔尔顿的风格,这是上帝的风格。今天的蒙特塞罗是美国极少的几处联合国人文遗产景观,她以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参观者,是“在你死之前一定要去的一千个地方”之一。
杰斐逊和他的家人安全了,可他的名誉一点也不安全。他这州长当得简直是一场灾难,差点葬送了他的政治前途。他灰头土脸地好长时间缓不过劲儿来。要不是后来一个出使法国的机会让他咸鱼翻身,美国总统的位置他想都不要想。然而,命运非常眷顾这位才子型的政治家。他在战争中失去的,将在和平中得到加倍的补偿。
南方的形势一塌糊涂,盖茨战败的消息传到费城,大陆会议彻底傻眼了。他们也顾不上什么权力平衡了,赶紧来找华盛顿,商量下一任南方部统帅的人选。华盛顿还是那句话:纳森内尔·格林。大陆会议这回批准得别提多痛快了。38岁的格林是大陆军最年轻的将军之一,也是华盛顿最看重的将军。华盛顿不在军中的时候总是把最高指挥权委托给格林,他曾说:“如果我有不测,我希望格林将军接替我的位子。”
格林与华盛顿的情谊非同寻常。从华盛顿执掌大陆军的第一天起,格林就在他身边,他们对彼此的忠诚和信任已经渗入血液。格林来自北方的罗德岛州,他和来自南方的华盛顿如此默契,本身就是奇迹。华盛顿是个难伺候的老板,将军们敬他爱他又怕他,生性敏感的格林也经常会觉得委屈和困惑。比如,蒙茂斯之战中,格林的军团表现出色,但华盛顿把头功给了“疯子安东尼”。格林不高兴,给华盛顿写了封措辞苦涩的信,发泄心中的不满。华盛顿在回信中说,你带的是弗吉尼亚军团,也就是我的家乡子弟。我要是使劲儿夸你,那不就是夸我自己吗?你就吃点亏吧,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会改变,请不要低估我们的友谊。格林这才觉得好受多了,因为他知道华盛顿正拉着他的手,跟他说悄悄话。更多的时候,他们之间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所有的关心和牵挂已了然于胸。
美英将在南方进行新一轮的较量。格林对阵康华利,拉法耶特对阵阿诺。无论是经验还是威望,格林和拉法耶特都不能跟康华利和阿诺相提并论,胜负似乎没什么悬念。也许只有上帝的意志才能创造奇迹。
北方爷们儿格林能扭转南方的战局吗?年轻的拉法耶特如何应对久经沙场的阿诺和康华利?请看下一个故事:转战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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