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白宫两年，美国优先，社会进一步撕裂，内政外交频生变，没有大功亦无大乱…

本周日（1月20日），特朗普入主白宫将满两年。在其任期即将过半之际，回顾他这两年在内政外交方面的所作所为，有助于了解他未来两年的施政方向和他可能面临的困境。

党争更激烈

美国社会进一步撕裂

特朗普执政两周年前夕，联邦政府经历了1年内的第三次关门危机。这次因边境墙资金引发的联邦政府部分停摆，其实就是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国内政外交、社会状况的象征：分裂在加剧，不确定性也在增加。

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在华盛顿发表就职演说。（图片来源美联社）

特朗普上任两年，对内成功任命了两位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完成了税改，收紧了移民政策，废除了奥巴马医保的核心条款，保持了不错的经济增长大势；对外频繁退群，掀起主要针对中国的贸易战，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敦促盟友承担更多军事安全责任。可以说，他的政绩不少，对于竞选承诺的实现与近几任总统相比也算得上出色。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这两年美国更加分裂、变数更多的状态。

两年来，共和党和民主党在作为主战场的国会围绕税改、移民、健保、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等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争斗，现在的局面时是税改涉险过关并施行、移民改革立法基本没有进展、健保官司还在继续打；在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方面特朗普与共和党则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在这些关键议题相关法案的投票上，两党议员基本按照党派站队，斗争激烈。

尤其是关于大法官尤其是卡瓦诺大法官提名的两党斗争则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至于两党观点相对一致的基础设施建设根本没来得及摆上讨论桌。这样局面的前提是总统为共和党人，而且共和党控制国会参众两院。

特朗普在2018中期选举这场期中考里并未全面崩溃，但民主党控制众议院已经足够让他在今后两年推行重大立法时举步维艰。在2018年末联邦政府关门的危机中，民主党立场更为强硬已经非常明显。更严重的问题在于，特朗普面临着涉及通俄、税务、妨碍司法等方面的各项调查乃至弹劾；过去两年党争积累起来的矛盾和特朗普凭借总统与共和党国会优势获得的让步与胜利，很可能反噬他。

党争之下，美国社会进一步撕裂。从2017年的白人至上主义者集会暴力事件，到2018年“骨肉分离”政策和边境儿童死亡事件引发的大辩论，和特朗普两极的口碑一脉相承。被提名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卡瓦诺性侵听证会召开时，国会大厦前前支持者和反对者的队伍打出各自的标语、喊各自的口号，泾渭分明；在筹款网站上，为了挡住非法移民而筹措资金帮特朗普的建墙项目与为了翻过边境墙而造梯子的项目紧挨，充满黑色幽默的味道。

谁该对分裂加剧负责？特朗普与媒体相互指责，双方矛盾在CNN记者阿科斯塔与白宫的激烈交锋中达到了高潮，事后也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

政治极化和社会分裂给美国民众带来的不安全感，被两年来较高的经济增速与历史低点的失业率冲淡。特朗普政府把状态不错的美国经济归功于他对内给经济松绑、对外通过经贸手段和谈判维护美国利益。

然而，最近几次股市大跌和贸易战负面影响渐渐显现，减税加速联邦赤字增长又令增长后继乏力。一旦经济状态转差，美国政治与社会的矛盾将更加凸显。

变数增加的不仅是经济，还有外交。对欧亚盟友的态度，与中俄等对手竞争的手段，乃至地区战略的布局和军事行动的计划，特朗普政府高举“美国优先”的大旗，成功促成了各国对世界贸易组织改革的共识，缓和了朝核问题带来的威胁，却缺乏长远的眼光和整体的筹谋。频频退群更是有损美国二战后国际秩序缔造者与维护者的形象，令世界和美国民众同感迷茫与困惑。

政府仍停摆

越来越多事情被耽误

周四，联邦政府部分停摆进入第27天。这一天，特朗普给国会众议院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Nancy Pelosi）写了一封信。在这封语气充满讽刺的信中，特朗普称，佩洛西原定的比利时、埃及和阿富汗7天访问之行应当推迟，等政府重开之后再定日期。

1月16日，联邦雇员在加州沙加缅度国际机场示威，要求政府结束关门。（图片来源美联社）

被取消的不仅是佩洛西对战区的访问，还有特朗普的瑞士达沃斯之行。虽然白宫早在就宣布特朗普会出席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2019年“世界经济论坛”，但特朗普上周宣布，由于要和国会民主党人就边境建墙资金问题谈判，这趟行程取消。周四，白宫正式宣布取消派往达沃斯的美国代表团。

政府停摆以来，被耽误的岂止特朗普和佩洛西的这两次行程。周三，佩洛西致函特朗普，建议他到国会发表国情咨文演说应当改期或者以书面形式提交国会，理由是停摆多时的联邦特勤局和国土安全部无法为国情咨文演说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

虽然国安部立刻保证安全没问题，但是，就算这个自威尔逊时代以来就成为美国政治传统的总统年度国会演说不推迟或取消，也已经蒙上严重的质疑和阴影。

领导人的活动被耽误，数十万联邦雇员的生活更是被耽误得不轻。尽管特朗普已经签署保证向因政府停摆而被迫无薪休假的联邦雇员补发工资的法案，可是对于储蓄习惯薄弱的美国人来说，这份政府重开才能补发、而没人知道政府什么时候才能补发的工资，完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从房贷到日常花费，生活上捉襟见肘的受影响联邦雇员们正在通过进一步借贷、打杂等各种手段度日。他们上街头游行，要求政府尽快重开、把工作还给他们，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特朗普推强硬移民政策

总体收紧加零碎改革

早在竞选总统时，对移民的强硬态度就是特朗普的招牌之一。2017年初，特朗普刚上台就一口气签署了3项与移民政策相关的行政令。两年后的今天，特朗普为了得到建墙的资金不惜让联邦政府停摆。这两年，移民政策始终是特朗普的执政重点。

移民政策走收紧路线

在这两年里，特朗普政府在移民政策方面走收紧路线，尤其是在应对非法移民和加强边境安全方面。特朗普一纸行政令废除了“童年入境暂缓递解计划”（DACA），至今还没有推出能让“梦想者”（dreamer）们维持合法身份的替代方案。

特朗普停止了对接受非法移民的“庇护城市”提供联邦拨款，为联邦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增加人手、配备先进设备增加投入。特朗普加强了对非法移民的执法，尤其是对于非法移民中犯罪者的驱逐大大增加。

司法部宣布将严格执行“零容忍”政策，所有非法越境都移交起诉；“移民大篷车”向美国边境移动时，特朗普一直发出强硬的信号，甚至不惜向边境派遣军队，在该事件的催化下，美国政府对非法移民从“抓了就放”（Catch and Release）转变为“抓了就退”（Catch and Return），美国政府对中美洲国家的援助也成为遏制非法移民的手段。

2018年末，特朗普坚持建墙，在两党没能达成包含他所要求的建墙资金预算协议的情况下，联邦政府居然部分停摆，成了特朗普政府对非法移民政策收紧的最典型例证。

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在合法移民乃至相关签证方面也在收紧。针对特定国家的“旅行禁令”一波三折，终于生效；美国接收的难民数量大幅减少。特朗普早就宣称要结束“链式移民”，建立“积分制”（merit-based）的合法移民体系。

虽然尚未出台具体计划，但两年来，在白宫的指示下，美国移民局等相关机构颁布了多项“指导”、“备忘录”，从政策及法律执行方面对合法移民提出更高的要求。

比如职业移民、难民或政治庇护者家属申请“绿卡”需要接受面试；移民局加强对移民案件的审查，驱逐涉嫌向移民官员撒谎的移民案件当事人，包括已经拿到绿卡甚至成为公民的移民；《拒绝入境公共负担因素》新规则大大增加领取过福利的移民申请者拿到绿卡或入籍的难度；等等。

工作签证H1-B门槛提高以及可以不经过“补件”就被拒的规定已经出台，而工作签证配偶签证H4持有者将不再允许合法工作乃至学生签证F1可能被限制停留期限等提议也可能很快成为“新规”。这些对于入籍、绿卡和相关签证更加严格的规定都体现了合法移民政策收紧的迹象。

改革错过最佳窗口期

可是，尽管特朗普政府移民政策的收紧趋势都很明显，在政策执行的过程中还是受到了不少阻碍，许多承诺也处于“未完成”状态。“

旅行禁令”曾经被多次被联邦法官拒绝；推行零容忍政策所造成的“骨肉分离”掀起舆论谴责的巨浪，特朗普不得不颁布拘留期间“骨肉不分离”的行政令来平息民怨；结束链式移民的要求、“公共负担规则”等激起了强烈反对，至今未能真正施行。

工作签证配偶签证持有者禁止工作的规定、废除多元化绿卡抽签项目的建议等很早就提出，现在也都还没能实现；特朗普在为了建墙和国会苦苦斗争的同时，有不止一名被扣非法移民儿童死亡的消息让特朗普政府的强硬移民政策又一次受到炮轰，也让政府不得不郑重承诺要加强保护儿童的卫生措施，并且以多次释放非法移民来平衡冷酷的形象。

最重要的是，虽然特朗普承诺会进行综合性的移民改革，但需要通过国会立法进行的综合移民改革两年来不仅进展寥寥，而且遥遥无期。与特朗普在移民方面观点相近的议员推出过多个相关法案，特朗普也大张旗鼓地表示支持，但没有一个法案最终获得两院通过——今年（2018年）6月，一份妥协版本的移民改革法案在众议院闯关失败，充分证明短期内能够进行综合性的移民改革并不现实——尽管当时的国会两院都由共和党控制。

总之，两年来，特朗普竞选和就职总统时对于移民改革的承诺，许多还没有实现。

而在本届总统任期的后两年，特朗普更是面临着众议院由民主党控制的国会，“综合性移民改革”的窗口期已经错过，实现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综合性移民改革法案无法通过国会，不仅意味着特朗普的移民主张无法全面实现，也意味着下一任总统将很容易通过行政令废除已经更改的移民规定——正如特朗普对奥巴马的移民措施时所做的一样。

莫天成：特朗普执政两年没有大功亦无大乱

特朗普成为总统已经将近两年。总体说来，对比1年之前，这一年特朗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就和功绩。可以说，他通过了中期选举这一期中考，但分数并不漂亮。

现在，他因为各种调查而陷于艰难的境地，后两年也没有什么希望在民主党的掣肘下取得大进展。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他挺过之后两年，各方面基本保持现状，就已经是比较大的成绩了，也有可能在2020大选中取得胜利。

莫天成接受侨报记者采访。侨报记者徐一凡摄

特朗普在他执政的第二年对政府运作有了更多的了解，在政治界也有了更广泛的人脉，对政治风向的操纵也比较高明。中期选举后内阁换血，一方面他换掉了很多心目中不适合的人选，把人事关系理得比较顺。

另一方面，特朗普也知道了为合适位置找合适人选的不易，稍微放松了要求——到今年夏天乃至更晚，将很少有人再愿意被任命为内阁或白宫官员，因为留给做事的时间太少了。事实上，特朗普理顺人事关系已经来得太晚，而且即使到现在，政府里还有很多空缺的重要职位；国会众议院被民主党控制将成为特朗普推行政策很大的掣肘，未来两年，他将举步维艰。

特朗普执政两年以来，最大的成功依然是2017年底在国会过关的税务改革。这1年来，特朗普在各方面取得的进展都很有限。而且，现有的税务改革多符合富人的利益；特朗普虽然承诺会继续推进有利于中产阶级的税改，但现在国会的党派形势可能需要他与民主党方面作出妥协。税改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反映了特朗普如果与民主党妥协会失去一些核心选民，不妥协则很难让自己的主张在国会过关的困境。

从各领域分开来看，特朗普成为总统两年来：外交方面，世界上其他国家中美国的支持者少了；国防方面，投资增加，有利于增强美国实力，但效果如何还没看出。

民政方面，基本维持现状，社会安定程度、交通顺畅程度等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更糟糕；医疗保险方面，现在有联邦法官判定奥巴马医保违宪，但民主党已经上诉，官司打到最高法院最可能在2020年秋季出结果，民主党或者胜诉，或者在大选时给共和党一个大麻烦。

经济方面，现在状态很好，失业率很低、经济在扩张、股市也不错，但经济相关问题还是很多；移民方面，严格执行移民法律、加强驱逐非法移民等都是符合美国利益的移民政策，但执行的方法和效果并不好；总统形象方面，有损总统和白宫声誉的事常常出现，但也没有违法。概括说来，特朗普这两年的总统做得一般。

来源：纽约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