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选后观察之三：选后看华人：站在激情与忧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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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期选举正式投票已经结束一个多星期了，尽管有个别州还在就某些岗位进行重新计票，尽管诸如“翻蓝”、“翻红”，或者“谁输谁赢”这样的话题依旧被媒体拿来讨论和咀嚼，但是，对一些华人来说，参政的激情已经告一段落，未来的两年，是按部就班、柴米油盐的两年，是政治高层也许还不曾俯视过的“外来人口、少数族裔、平头百姓”的又一个循规蹈矩的两个365天。华人为2018年中期选举所投入的激情堪称历次中期选举中的经典；但是，当尘埃即将落定之时，忧虑却在隐隐上升。

在一些倾向共和党的华人的嘴里，这几天经常会蹦出来一个词——“自求多福”，因为，那些与他们日常生活最密切相关的地方公职已经在这次中期选举之后“变色”了。在加州，号称是共和党大本营的39区、45区，原本初步的选举结果大翻盘，共和党籍候选人金映玉（Young Kim）及45区华特斯（Mimi Walters）有可能惨败，令支持者猝不及防，尤其失落。在得州，人们也许只看到了得州民主党籍候选人奥鲁克在联邦参议员层面上输给了共和党籍候选人克鲁兹，但人们可能没有注意到，借着奥鲁克的东风以及“一票直选”的方式，民主党人拿下了得州的很多基层岗位，特别是几个大县比如哈里斯县、福本县、达拉斯县等，凡涉及学区、税收、司法的基层岗位，几乎都成了民主党人的天下。因此，对于那些一直担心“得州会变成另一个加州”的亲共和党的华人来说，在未来两年是否会有一些他们并不乐见的政策出台，很难说。

对亲共和党的华人来说，这次中期选举也显示出了一种令他们感慨的趋势。凡是在联邦层面拿下选举的华裔人士，均来自民主党阵营，这其中包括加州和纽约州的孟昭文、刘云平、赵美心三位国会议员级别的民主党华裔干将，也包括新晋的康州总检察长汤伟麟，这位美国首位民选的华裔总检察长也是民主党成员。而反观共和党阵营中的华裔人士，似乎就没那么顺风顺水了。以大休斯敦地区为例，这次一共涌现15名亚裔候选人，其中来自民主党阵营的有13位，并有8位顺利当选，其中的一位华裔人士Gene Wu将继续担任得州众议员；而共和党方面，出战的2位亚裔均告失败，其中，竞争哈里斯县法官一职的华裔女性参选者张文华在初选环节即告落败，那名并不甚有资历的竞争对手在攻击张文华时称“张的英语让人听不懂”。华裔在两党中所分属的地位，以及由此所能想象的个人发展空间，似乎可见一斑。

得州华人在此次中期选举投票后拍照留念。（图源：受访者提供）

与此同时，亲民主党的华裔选民也无法仅仅因为此役拿下了国会众院而喜悦，因为，此次中期选举又一次暴露了华人族群的内部分裂，而且其严重程度还在日益加剧。这两年来，华人参政意识渐强，但先是为了挺特朗普还是挺希拉里闹的两派对立，继而因“哈佛招生诉讼”、“大麻合法化”、“同性恋”、“卡瓦诺大法官任命”和“美墨边境政策”等数个核心事务进一步加深了分歧，这次中期选举更是刺激了其中的一部分人，两派之间鲜见平心静气的讨论，不是口诛笔伐、就是恶言相向，而中间派也似乎越来越不敢表露观点，只能充当沉默的大多数。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如何拉动华人族群的整体参政意识？如何抬升华人族群在美国整个少数、外来族群中的政治地位？这恐怕是有志有识的华裔政治家需要思考的。从哈里斯县的选民早期投票数据来看，参与此次中期选举的华裔选民与2016年总统大选年相比略逊一筹，考虑两年间选民数量的合理增长，以及华人不断涌入得州的现实，由此，也许人们可以获得一种印象：既然投票者的总数变动不大，说明关心政治的也就是那一批人；而另一批人，管你风云际会，我自天高云淡。事实上，在记者日常采访中也确实有这种感受，关心政治的华裔激情澎湃、恨不得把自己熬干榨尽来助选，而那些只关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华裔依然对政治持一种高高挂起的姿态，一副冰与火的两极景象。

美国未来的两年，可以说是难以预测的两年。民主党人眼中的美国传统价值在他们的对手看来恰恰是不切实际的“乌托邦”，全球化和新保守主义两种观点的冲突正在美国发威。如果浏览一下社交媒体，更是不难发现来自于两端的民意喧嚣都在积蓄力量。因此，当两党都在着眼于2020的时候，他们面对的一个共同困境就在于，谁能拥有令美国人民团结的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得州候选人奥鲁克之所以能引发选举效应，一个因素就是他愿意超越党派之间的对立，倡导对话与合作。在美国当下的政治氛围中，能有这样一种态度首先就是难能可贵的。因此，很多奥鲁克的支持者不一定全盘赞同他的理念，但都认为他具有团结人心的力量，是有召唤力的人。

“团结”，对于华裔来说，也显得弥足珍贵。当美国社会对立、分裂与冲突日趋严重的时候，作为少数、外来、弱势族群，更需要具有自保的能力。试问，我们如何能够不担心随时出现的浪头会冲击到华裔社会？华裔族群是站在两党的高岗上继续分裂下去，还是抛开陈见，让我们自己先团结起来？起码，彼此之间能够尊重对方的不同意见、能够理性的发声。

如若某天，当人们能够欢呼民主党或者共和党的胜利的时候，华裔也可以欢呼自己的胜利吗？